2015年2月19日 星期四

《李天命的思考藝術》

團年飯夜,小妹突然問我係唔係有李天命的書(雖然又一次分不清李天命及楊天命),初二晚開年飯借給她。

第一本李生的書係《語理分析的思考方法》。中學同學間幾個相熟同學都手執一本,於閒時討論一下書中例子,亦不少得用書中方法在辯論中反擊他人(或取笑他人)。

第二本應該係《李天命的思考藝術》。從書中,學到最多的不是論辯方法,反而係對大學教育及人生的看法。可惜未能上李生的課(當年撞PE及實驗課,不可走堂),但從書中見到李生的幽默、自信。



由於要借書俾小妹,所以先執出來,揭一揭。關於對大學的印象,我看到呢一段——
中大一直有點名制度,你那時經常缺課,怎能過關?
  全賴師長輩寬容,不拘小節。譬如修“中國通史”,那是文學院必修科,我到臨近學期終結才去上課,孫國棟先生抽樣點名點到我,我說:“到!”全班哄堂大笑起來。我摸不著頭腦,不知發生了什麽事。後來才知道,原來孫先生每次點名都會抽到我,但每次都無人應,接著他總會停一下,左右望望,今次竟然例外,竟然有人說“到”,同學們就覺得好笑。我缺課這麽多,孫先生卻是大人有大量,讓我考試及格。
  其實我能去考試,還得感謝教務長王佶先生。學期結束時他把我叫去,要替我算一下各科缺席的賬。一算之下,缺課缺了100節左右,依校規不准考試。我結結巴巴,心裏正盤算著要吹什麽牛,他卻開口說:“下次不可以這樣了!”直到如今,我每想起王先生就深感懷念。
 
你讀大學時的師長輩與今天大學裏的講師、教授比較起來,其作風或風範有沒有什麽不同之處呢?
  今天大學裏的教師之中,以下三類人爲數不少:一類像小商人,一類像公務員,一類像身體孱弱的退休紀律部隊隊員,難見有風流人物。我以前遇到的師長輩多溫潤儒雅的長者。唐端正先生是我的第一位哲學老師,真誠親切,到現在我見到他仍能感受到他的赤子之心。唐君毅老師和牟宗三老師更是當代大儒,宏博精深,海量汪涵。記得我修讀牟老師的“宋明儒學”時,還是一貫作風,經常缺課,臨考試的前一天就打電話問他是不是“真的要考試”。他說:“當然真的!怎會是開玩笑的呢?”我問可不可以改期,他說:“當然不改!”到下學期開課,我缺席如故,同學走來告訴我,說牟老師在課堂上大罵:“李天命這個東方阿飛,平時不來上課,考試前一天就打電話問我是不是真的要考試,還要我改期,天下間哪有這樣的事!”不過罵歸罵,牟老師對我始終循循善誘,悉心教導。他一早已看出我的思想路向和人生態度都與他迥然大異,甚至天南地北,背道而馳,但還是容得下我,兼且用心栽培,這份胸襟人格,實非常人能及,每一想起就使我感動不已。
所以一直作我心中,大學先生就應該好似如上文的儒者一樣,但現實上就係官僚、老師為評審而忙,其實的確令我感到失望。

讀到當中有兩段,自己要拿來重新閱讀,重新問自己做學術的原因。
我看學術機構裡有許多人太可憐了,本已高薪優職。卻還要為了職級問題營營役役。升級所加幾何?為了這個價錢而栖栖然忙於鑽拍,惶惶然不可終日,人的尊嚴只值這個錢?更可憐的是,有些人甚至還不是為了那一點錢,而是為了心底深處一個自卑感的「結」。原本他們的自信心缺乏了支撐點。既沒學問可憑,也沒有其他才華可恃,於是唯有追逐職級,以壯膽色.職級往往只能反映鑽拍功夫,不能反映真才實學。但有些人一旦求到了較高的職級,就以為自己有學問起來了。你能不慚愧嗎!許多讀書人原初做學生時心存大志,到後來卻忘了本,忘了初衷,忘了起初的志氣,反而走到自己做學生時最瞧不起的那條鑽營的路上去了。讀聖賢書,所學何事?高薪優職,不好好去想想如何把份內工作做好,以回饋社會的供養,卻整天忙於營求之事。午夜夢迴,捫心自問,能不慚愧?能不汗流浹背?別人以職級來衡量你,是別人沒出息,你自己豈能以職級來衡量自己?有自信有傲骨的人豈肯如此自己看扁自己?講話一針見血容易得罪人,但我從來不在乎。不在乎就能揮酒自如,海闊天空。世界這麼大,有那麼多美好的事值得追求,何必定要自限於向上爬的窄路,患得患失,還要沿途委屈自己呢?
李生當然可以不在乎,但小薯如我輩,又可以如何。
遇到過分反省的學生,我就會勸他們思考時要乾淨俐落,不要胡思亂想,反反覆覆,作繭自縛。善於思考的人絕不是整天翻來覆去不能放下的人。過分反省恐怕是自戀狂或至少是太過自我中心的表現,就是把自己的事情看得太重:太細心注視自己的感覺,注視自己的表現,注視別人怎麼看自己。這種人特別喜歡表露自己的痛苦。他們也許真的特別痛苦,因為他們整天注視自己的痛苦。他們管這個叫「深度」,那其實是心理病。
要學習、練習放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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